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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流水線的生活
- 2018-03-06 閱讀次數(shù)：[0]
今天每天中午12點，是我們這條線第一次統(tǒng)籌的時間。12點快到的時候，我們一條線的二十多個人都會像瘋了一樣拼命加快速度。整個四車間有規(guī)定：如果11點統(tǒng)籌的時候不能達到900的小目標，晚上要加班三個小時。
我們的線長告訴我們：這是勞動合同里邊寫過的，“不能按照公司規(guī)定定時定量完成生產(chǎn)任務，屬于違約行為”，公司有權(quán)利要求加班。我們把這兩個小時叫做“合同班”。
晚上常常睡不著，上午昏昏沉沉來到生產(chǎn)線上，小黑會一次又一次地上廁所，鄒賢和狼哥偷偷地跑去抽煙，到11點前的半個小時，也就是10點半開始，所有的人都回來，瘋了一樣加快速度。
下午會好一些，因為每天的任務基本上完成了一小半。
一
我已經(jīng)在這條生產(chǎn)線干了3年多的時間。車間規(guī)定不能拿手機，發(fā)現(xiàn)拿手機后罰50塊錢。所以，我們這條線的二十幾個人從來沒人在上班時間拿手機。偶爾會在上班時間看到手機，那也是領(lǐng)導來了，或者有時候客戶業(yè)務員臨檢。直到我見到從總公司來實習的大學生們，我才知道他們是多么離不開手機。在他們來之前，狼哥告訴我們，過兩天就來幫手啦，他不懷好意地笑：你們這些光棍要注意呀（狼哥故意壞笑著看我）。
然后，他就給我們講前幾年大學生來生產(chǎn)線實習的情況，說有長得漂亮的姑娘跟那些大學生一起出去吃飯。
但是，他們并不是很好的幫手。他們來了之后，基本上大多數(shù)時間都盯著手機，只有一兩個還靠得住的。線長把這幾個靠得住的安排到生產(chǎn)線上，其他的幾個在這里干兩下，那里又干兩下。有時候不僅沒有幫忙，反而添亂了。
有幾個大學生中午也不午休，帶著狼哥他們玩手機。他們的手機可高級了，給狼哥他們看最新好玩的一些東西，也跟狼哥他們一起去抽煙。
這些大學生來了以后，我們加了好幾次合同班。有幾個大學生在我們加班的時候找狼哥他們，給狼哥他們演示用手機找附近的人，還能找到附近的人聽什么歌。狼哥當晚就回去試了一下。第二天他來的時候眼睛發(fā)紅，一看就沒睡好覺。
桃子說狼哥正跟附近的人約炮呢，不知道是真是假。中午吃完飯我就跟桃子在宿舍拿手機試了一下他們說的約炮。桃子到底是中專畢業(yè)，很快就找到了。我學了半天學會了，有一個不認識的人向我打招呼，還說英語。
大學生呆了不到2周，到周六的時候我們生產(chǎn)線恢復了正常。周六也是大家最開心的時候，因為只用上半天班，下午就會放假，可以休息半天。
二我想起了桃子給我說的，我也準備這周偷偷地拿一雙鞋出去。在宿舍里，桃子有一只粉紅色的大皮箱，里面裝著好幾雙她帶出來的鞋子。周六中午的時候，保安急著下班，檢查也不嚴，正好可以偷偷地帶雙鞋子出去。聽桃子說，他們平時都敢拿鞋出去，保安也從來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過。
到10點半的時候大家開始加快速度，我就盯著核驗手里統(tǒng)籌的數(shù)字。10點40，離下班還有20分鐘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784雙了，這說明肯定能超額完成。一般10分鐘要過三十幾雙鞋呢。這說明肯定有剩在生產(chǎn)線上的。我看到了一雙女式xtep，很漂亮。我把這雙鞋挪到了攝像頭正下方的位置，那其實是攝像頭的視角盲區(qū)。然后我假裝要拿喝水的杯子，順勢把鞋放在了工位下面的物品盒里，我喝了一口水，鞋也藏好了。
我給線長說我要去洗手間，他看了看核驗的數(shù)字，就讓我去。于是，我就帶著一只鞋子去了洗手間。我把一只鞋子藏在了洗手間的垃圾桶邊上，很快就下班的時候，我又要去洗手間，線長看了看手表，問我怎么不停地上洗手間，我挺害怕，就走到她身邊告訴她我來大姨媽了，要再去一下。
在洗手間里，我將兩只鞋綁在自己的腋下，棉衣很厚，根本看不出來。女式xtep36，這三天都在生產(chǎn)這種型號。我還沒想清楚要把鞋帶出去干什么，兒子還小，老家的親戚就算了吧。但看到他們都偷偷地帶出去一些鞋。桃子人最實在，她給我看過她藏的鞋，有七八雙，她也說讓我挑一雙喜歡的，但我不好意思。桃子說有時候會有人在廠門口偷偷地收，30元一雙；也可以跟附近一個眼鏡廠的人換眼鏡，或者換點別的什么。
我一想到這幾天大學生來把我們害得加了好幾個合同班，我就很生氣，我就覺得帶一雙鞋出去理所當然的。
但是我很擔心腋下的鞋子掉下來，我越是這樣想，越是覺得鞋子沒有綁緊，在一點點往下滑。越是有這樣的感覺，我覺得自己在生產(chǎn)線上的動作越不自然。要是被發(fā)現(xiàn)就慘了。
最后我還是給線長請假，下面又脹又重，可能量有點多，得再去廁所看看。
一進蹲位我就把門插上，把鞋子取下來，把兩根鞋帶打個結(jié)系成一條長鞋帶，一頭綁一只鞋子，然后將鞋帶掛在脖子上，鞋子轉(zhuǎn)到咯吱窩下，然后再用透明膠帶將鞋子和身體箍起來。最后再穿上衣服。
我在廁所門口的鏡子上一看，領(lǐng)口處隱隱能看到白色的鞋帶，和胸罩帶子很像，腋下的鞋子隱藏得很好，胸部看上去也豐滿了一些。
再回到生產(chǎn)線，我很快進入正常上班狀態(tài)。
三廠區(qū)離宿舍有2里路，我回到了宿舍，然后想起了我跟一個老鄉(xiāng)約了吃飯，就是手機上網(wǎng)認識的那種，有點像他們說的約炮。這個老鄉(xiāng)比我前夫有水平多了。
我們在手機上認識有一個多月了吧，他給我發(fā)他去海邊的照片，還有自己帶著墨鏡的照片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
桃子偷偷看我聊天，他說這個老鄉(xiāng)挺帥的，說我其實可以見面。
這個老鄉(xiāng)跟我聊了很久，約我吃飯很多次。他說他知道老鄉(xiāng)會，還認識我們一個縣城的人。他昨晚約我的時候，我答應了。
我準備現(xiàn)在回去看一下，如果他還跟我聊，那可以一起吃飯。我回到宿舍以后立馬暖和了許多，這個老鄉(xiāng)已經(jīng)跟我說了好幾句話。他發(fā)過來自己的聲音，我也用語音跟他聊了幾句。
約的是今天下午，好吧，那就今天下午吧，正好明天我要洗衣服，還要跟桃子他們?nèi)ス珗@里邊轉(zhuǎn)一下。
跟他聊完已經(jīng)快一點了，我正準備從宿舍出門的時候，老家打來了電話。是我媽打過來的，兒子在身邊，跟我說了幾句話，只說他想我了，我媽一個勁兒讓他多說幾句，但兒子是個害羞鬼，最后電話就掛了。我媽說寶慶也在跟前，從家里過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大袋洋芋，我媽的意思是讓我跟寶慶說幾句話。但我堅決不想聽到他的聲音，電話就這樣掛了。
打完電話心里既煩又有點高興。高興的是兒子在家里和在他姥姥家都很乖，3歲的孩子已經(jīng)能學姥姥說很多話了，雖然也是害羞。煩的是想到了我現(xiàn)在的生活：我跟寶慶也沒有離婚，他就在老家?guī)е鴥鹤樱覀兤鋵嵵挥羞^年或者過端午節(jié)才見一次面。其余時間我也不回老家，我覺得他是個沒水平的男人，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沒出息的，我也不想理他。
打完電話我就去吃飯，不知道是桃子還是誰放在宿舍的辣椒醬我也吃了一口，感覺就是太油了。
我去了食堂，本來準備吃一份西紅柿炒蛋飯，我們有卡的話只需要4塊錢。但我到食堂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沒有菜了，只剩下回鍋肉那些難賣沒人吃的菜。我只能出來在外邊吃飯，外邊的西紅柿炒蛋飯要11塊錢，我去年在這里的時候還是10塊錢，不過，現(xiàn)在這個老板做的味道要好一些。
四
我吃飯的時候總感覺有什么事情忘記了，等我走回宿舍，聽到手機上的微信聲音，我才發(fā)現(xiàn)：哦，本來說好跟人家一起吃飯的。小方（就是名字里有一串拼音的那個老鄉(xiāng)）做了一桌的菜，他用微信給我發(fā)了過來。我看著很香的樣子，他問我到哪里了，我說在路上了。然后，我就叫了摩的去到他們那邊。其實是在一個工業(yè)區(qū)，不過他住的那里是小區(qū)，是公司里邊的領(lǐng)導和大學生們住的。我到了地方，就打電話給小方，他從樓上下來接我上去。他跟照片里邊一模一樣。他伸出手跟我握手，說老鄉(xiāng)你好，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。他就把我?guī)У搅怂麄兪畼恰?
進到里邊才發(fā)現(xiàn)：這里跟我們的員工宿舍也有點像，都是一間房子挨著一間房子。他在1023號房間，在門口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。但里邊沒有人，一進去就只有一間房，廚房和廁所還在陽臺上，用玻璃門隔在外邊。
他把那些菜用碗和碟子蓋了起來。他可能已經(jīng)等我很長時間了，我有點不好意思。他把筷子遞給我，我就接著，然后試了一下他做的西紅柿炒蛋，味道還不錯。他給我倒啤酒，但我沒有喝，他就自己喝了很多。
我覺得有點奇怪，第一次有個男的給我做了很多菜，這在我們老家是不可想象的。更何況，這個男的我還是第一次見。
我不知道該說什么話題，就問他冷不冷，他說不冷，酒越喝越暖和。
五
這頓飯一直吃到了下午五點多。我本來準備走的，但被他拉住了。他說再待一會兒吧，老鄉(xiāng)見面也不容易。我就又待了一會兒，他給我看他的手機，過了一會兒他自己開始玩手機，跟那些去生產(chǎn)線實習的大學生一樣。
我也開始玩我自己的手機。他給我發(fā)了一條微信：我挺喜歡你的，你喜歡我嗎？我沒有回他，我知道他在看我，他又發(fā)微信：我想要你。然后，我們兩個人都沉默了，誰也沒有說話。
過了一會兒，他坐了起來，他摟著我的肩膀，我把他的手放下來，我準備走。他又拉住了我。我使勁兒掙扎，被他抱得更緊了。然后，他推倒了我，開始解我的褲帶。
他說別怕，我這里什么都有的，不會懷孕的。 有一刻，我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。最后，我就沒有反抗了，他把手伸進了我的褲子里邊，他的手熱乎乎的，他很有水平。很快，我的身體就出賣了我。我就閉上了眼睛，躺在了那里。他開始動我，我就說讓他明天陪我去買衣服，其實是想讓他給我買件衣服。他說好，沒問題。
他把我褲子都脫下來了，他從枕頭那里取來了避孕套。然后，他給我說：把外面的衣服脫了吧。
我就開始脫我的外套，脫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那雙女式的鞋。那雙鞋除了沒貼標簽，其它的工序都已經(jīng)完了。他已經(jīng)脫了自己的褲子，他直直地對著我，好像農(nóng)村里打架時用手指指著人家的眼睛。
他開始幫我脫外套，這時候，突然鞋子露了出來。是我左手邊的先露出來。他愣了一下，然后，右手邊的鞋子也露了出來。
我這才想起，下班經(jīng)過廠區(qū)大門口的時候很順利，根本沒有人檢查。當時保安只是看了看我的挎包，就讓我過。他還嘟噥著喊我快過，說后面人還多呢。我知道他是想早點下班回去。
我確信出廠的那個時候，我就已忘記了這該死的鞋子的存在。
他有點意外，一下子好像被嚇到了，好像我的身體里還藏了一個人似的。我想解釋，但還沒開口，摸我身體的手已經(jīng)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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